黃德揚教授憶高醫

醫學系 王友聖 專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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推開門,映入眼簾的是疊得和我一樣高的文件資料,堆滿了整間辦公室。一位和藹的老者坐在辦公桌後,翻閱著自己的退休紀念冊。他一看見我便親切地起身招呼,迫不及待地開始和我聊起天來,這位就是黃德楊教授。他翻著紀念冊,如數家珍般講起從他跟著杜聰明教授來高雄創校以來,慢慢建構起高雄醫學大學的故事,隨著冊子裡的照片從黑白變彩色,高醫也從只有小小的校舍變成現在的規模。黃教授看著相片回憶當時的景況、指著裡頭的人闡述他們的故事,他熱切地向我分享他和高醫密不可分的人生,我細細聽著那些遠在我出生以前發生的事情,深切感受歷史鮮明立體地呈現在我眼前,彷彿看著高醫從無到有慢慢建起。

談到創校之初篳路藍縷的景像,黃教授說他甫來到高雄時,小兒科門診是在六合二路上,病房則在現在舊三棟校舍中第二棟的二樓。那時因為病房不足,內科與小兒科的住院病人還得住在一起,小孩子晚上打針一哭,連帶大人也不用睡覺了。後來為了提高內科病患住院品質,小兒科病房才搬到現在東側圍牆外幼稚園的地方,而早期經濟拮据,什麼東西都得物盡其用,二樓用做病房,一樓就包辦了開會、辦公、值班、檢驗、實驗等近乎所有事情,甚至晚上也是睡在旁邊的隔間。黃教授笑著說,那時連空調都沒有,學生們看血液抹片還得忍受蚊子叮,想和杜聰明院長申請買小電扇吹腳趕蚊,院長還以為大家嫌熱,搖著扇子嘆氣說「現在年輕人怎麼這麼怕熱,你看我這樣搧一搧就好了啊!」足見當時大家開創之刻苦、艱辛。後來隨著幾個建設落實,高醫的規模慢慢發展、擴大,逐步成長到現在這個南部醫療重鎮的模樣,黃教授輕鬆淡然的說,高醫創校以來碰到了很多困難,都靠著大家的一起堅持撐了過來。

說起在學校做過的事情,黃教授得意的說幾乎學校所有的主任職他都當過了,有很多建樹,也碰上不少有趣的事情。擔任圖書館主任的時候,黃教授有感當時既沒有編目錄也沒有電腦,難以在圖書館中找到要的書目,於是引入美國醫學圖書館的編號方式將醫學書籍分類,非醫學書類則根據美國國會圖書館的方式編排,並且編印圖書目錄,這套系統一直沿用到現在。在任職教務主任的時候成立了醫學研究所,同時建立了和美國阿肯色大學的姐妹校關係。第一次當訓導長時是在戒嚴時期,只能對教育部惟命是從;第二次則是解嚴後,學生開始邀請黨外人士來演講,當時其他公立學校都不敢,但黃教授全部准許,結果學生申請的太頻繁,活動辦到沒有人想再聽,最後講者一看台下沒幾個人還大發雷霆;也曾有學生在校內發表演說、在附近辦地下刊物,教官們都很擔心校園會染上政治色彩,黃教授則樂觀的說:「讓學生去做吧!我們慢慢等結果。」之後或許是因為課業和經費因素,這些活動也慢慢的停止了。退休前最後擔任的則是醫院的副院長,主要管理醫院各類採購、收入等等財務事宜,直到70歲退休成為名譽教授,留在醫院裡繼續自己未完的研究、每週二下午不領薪的看診。黃教授說,待了這麼久,高醫就像他的家,在這邊走到哪裡大家都認識他。

幾乎可以說黃教授是看著高醫成長茁壯的,他覺得到了現在,高醫已經很完整、很穩定了,現在除了培養後進,更重要的是將人才留在高醫。他希望高醫就是一個大家庭,成員之間互相關心、彼此交流,大家就會對這個地方有認同感、會想要留在高醫。只要人們的心在這裡,高醫就能夠不斷的精進,繼續開創未來。